隆庆的脚步一顿。
六岁,和他的珓儿一样。
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:“且兰是马背上的民族,孩童从生下来,就要学会骑马狩猎,王庭成员也是一样。布尔吉天资聪颖,学什么都很快,就算只是个奴妻之子,也很受王庭重视……”
隆庆没有继续再往前迈步,只静静站在原地,月光倾洒而下,将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。
“可就算如此,他也依旧是个奴妻之子,比不得大妃的孩子,一次狩猎,因他的疏忽,让父汗最疼爱的乌拉公主受了伤,父汗大怒,命他去独自狩猎一头猎物来证明自己,并为乌拉赔罪,他才六岁,如何能完得成这样艰巨的任务!很不巧,他遇上了一头母熊,那母熊因他伤了自己的幼崽而发了狂,我亲眼看着他被母熊撕咬,咬得浑身是伤,连手臂都被扯掉一条,我的阿娘不停磕头祈求父汗,求他救布尔吉一命,但父汗却冷冰冰回答,身为漠图王庭的一员,若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,那他就没资格做王庭的一员,随后,撇下在母熊的折磨下已不成人形的布尔吉,转身离去,自始至终,没有回头再看上一眼……“
隆庆心口一痛,忍不住深深吸了好几口夜晚寒彻的冷气,却觉得心口更疼了,像是五脏都拧在了一起。
良久后,她缓缓转身,看着神色平静,眼底却凝着巨大哀恸的塞拉斯:“为何要跟我说这些?”
塞拉斯笑了一下,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,为何大晚上的,非要来这里,对一个尚算陌生的女子,说这么一番话,“也许,是你需要一个宣泄,也许,是我需要一个安慰。”
这算什么回答?以为说这些,就能让自己好受,就能让自己对且兰人的恨少一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