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 雨突然下得更急了,打在草席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像无数只手在底下敲打着棺木。上官景晖望着青峰山的方向,那片连绵的黛色在雨雾里若隐若现,山坳里藏着的何止是匪患,分明是吃人的深渊。
三日后县丞的接风宴上,满桌的佳肴都蒙着层灰败的气息。县丞周明远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,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笑,手里的酒杯却总也碰不到上官景晖的盏。
“上官大人年轻有为,只是这青溪县的事……” 周明远咂着嘴,“黑风寨的头目‘独眼狼’,据说能手撕猛虎,手下三百多号人,个个是亡命徒。前两年知府派来的官军,还没进山就折了一半。”
“哦?” 上官景晖用银簪拨着鱼刺,“官府豢养的兵卒,竟不如啸聚山林的匪寇?”
周明远的脸僵了僵:“大人有所不知,青峰山七十二道拐,处处是迷魂阵。独眼狼在山里设了一百八十个陷阱,官军根本摸不清路数。” 他压低声音,“再说,每年给黑风寨‘纳岁’,县里才能保个平安……”
“纳岁?” 上官景晖将银簪拍在桌上,玉色的簪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“用百姓的血汗养着豺狼,这就是历任县令的‘平安策’?”
周明远额头冒汗:“大人息怒,下官也是为全县百姓着想……”
正说着,衙役撞开房门,手里举着支羽箭,箭杆上插着块血淋淋的耳朵。“大人!黑风寨送来的!”
箭杆缠着张字条,墨迹歪斜如鬼画符:“新官不识趣,割耳作警示。三日内备齐白银五千两,绸缎百匹,否则屠城。”
周明远瘫在椅上,面如金纸:“完了…… 独眼狼动真格的了……”
上官景晖摘下那只还在渗血的耳朵,指尖沾着的温热让他想起驿站墙根的草席。他走到窗前,月光正淌过县署的匾额,“青溪县” 三个字在夜色里泛着青光。
“赵勇,” 他回头时眼里已无半分波澜,“备马。”
青峰山的晨雾带着铁锈味。上官景晖换上了身猎户的短打,腰间除了镔铁尺,还别着把砍柴刀。向导是个叫阿竹的少年,脸上有块月牙形的疤,是去年被黑风寨的人用烙铁烫的。
“翻过鹰嘴崖,就是黑风寨的地盘。” 阿竹指着云雾缭绕的山尖,“那里的雾有毒,闻着香,其实是断肠草熬的烟。” 少年的手在发抖,却把手里的草药包攥得很紧,“这是解烟毒的,俺爹死前给的方子。”
山路越走越险,随处可见白骨。阿竹说那是迷路的商旅,或是没交够 “过路费” 的山民。转过一道弯时,上官景晖突然按住阿竹的肩,镔铁尺无声无息滑入手心。
前方的密林中,十几个匪徒正围着辆马车哄笑。车帘被扯烂,露出个穿绫罗的女子,发髻散乱,脸上满是泪痕。为首的络腮胡正撕扯她的衣袖,腰间挂着块玉佩,上面刻着 “李” 字。
“是李大户家的小姐!” 阿竹咬着牙,“前几日刚许了人家……”
上官景晖没动。他数着匪徒的人数,看他们腰间的刀鞘样式,听他们的口音 —— 除了本地土话,还有几个带着陕西腔。镔铁尺的星斗纹在晨光里流转,他想起祖父说过:断案要观其行,审其言,辨其色。
络腮胡突然拔刀,刀尖挑向女子的衣领。就在这时,上官景晖动了。他像片落叶飘进人群,镔铁尺先点后扫,三个匪徒瞬间倒地,腕骨碎裂的惨叫惊飞了林中宿鸟。络腮胡挥刀劈来,刀风带着酒气,上官景晖侧身避开,尺端顺着刀背滑上,“咔嚓” 一声,对方的肩胛骨应声而裂。
剩下的匪徒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从天而降的石子打翻。阿竹举着弹弓,脸上的疤在激动中泛着红。
“多谢壮士!”&nb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