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命!”两个官差见杨文轩生得凶恶,唬做一堆儿跪在地下,哭爹喊娘的将那枷锁开了。杨文轩急为王力解缚。
王力认出是他,如见亲人,悲从中来,垂泪道:“杨大哥!你怎知我在此受难?”杨文轩道:“路哥哥遣俺来寻你,快随俺走!”王力摇头哭诉:“走不得!祸事皆因那周衙内而起。”便将原委一一道出。原来这江宁府地界有一处酒家新开张,唤作青莲楼。店家却是结义姐妹二人,均个桃李年华。一日早起,酒店开业,甚是热闹。不多时,只听得周遭的酒客一阵交头接耳,都道:“主人家来了!”只见两个妇人从楼上走下来,对众人施礼道:“我姐妹二人皆是临府镇江府人氏,至贵处开一酒楼。舍妹吴忱诺诨号出泥莲,故将此楼唤作青莲楼。今日饭钱减半,酒钱亦少三分,还望诸位恩官日后多多看觑。”那说话女子生的甚么模样?但见:
杏脸桃腮,柳眉星眼。耳垂碧璃点金珰,斜插青玉凤头钗。乌云发绾着,梳扎成麻姑髻,戴一束东珠缀的绸抹额。身似杨柳风中摆,音如百灵云间歌。正是素面容颜倒也好,恰如西子病三分。
这个妇人便是病西施余媛,身后是她那异姓结义姐妹,出泥莲吴忱诺,人如其名,冰肌玉骨,蕙兰心性。有诗赞此二女道,一曰:
先施挽袖推玉盏,便邀金杯饮青莲。
浓淡西湖胜西子,绮媚更无媲余媛。
一曰:
白鹿便伏雪色新,婕妤性纯月照林。
暗蕴冰肌青莲质,出泥亭亭忱诺心。
这时节,门口好事的人都闹将起,只见一后生,带着十余名随从,闯将进来。众酒客见状,都不敢再留,纷纷夺路而走。只听那后生叫道:“都说此处来了个甚么病西施,却是那个!”余媛走上前去,虽有些惧怕,仍道个万福,笑迎道:“便是奴家。”那后生见余媛生的貌美,乐呵呵的说道:“果然好姿色。”伸手便要去摸脸儿。却被余媛闪开,羞红了脸,回言道:“这位官人还请自重。”那后生笑吟吟道:“娘子,开这酒楼,能得几文薄礼?何不随我回去,在绣楼里做一个妾侍,本衙内包你珠翠满身,衣食无忧。”说罢便去扑余媛。余媛急忙躲开,转身就要走,却遭那后生拉扯住,满面通红,却甩不开。酒保急去陪笑脸,待要拆解二人,吃那后生腾出手,一巴掌打在脸上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吴忱诺慌忙去向邻人求助,却无人敢上前阻拦。原来这后生不是别人,乃是此间知府周文远的衙内,时常欺男霸女,人人怕他。
当下那周衙内见余媛闪避,邪念愈炽,探爪掳其皓腕,如同铁箍加身。余媛痛蹙蛾眉,泪盈星眸,挣道:“衙内自重!青天白日,强掳民女,岂无王法?”周衙内听了,愈发猖狂,冷笑道:“这江宁府里俺便是王法!随我回府,自有富贵!”言罢,竟伸臂欲揽纤腰,强抱而去。吴忱诺见状,心如油煎,怒起骂道:“无赖敢觊觎我姐姐!”不顾柔弱,合身扑上,将银牙一咬,狠狠啮入周衙内臂膀。周衙内吃痛,狂嚎一声:“贱婢作死!”暴怒抬腿,狠踹吴忱诺小腹,吴忱诺闷哼一声,身子朝后仰去,撞翻桌案,杯盘粉碎,蜷地难起。身侧仆从蜂拥而上,拳脚如雨,尽落吴忱诺身上。吴忱诺血污满面,犹自嘶喊欲扑。周衙内觑着吴忱诺,笑道:“你这小娘子虽也有几番姿色,可惜破了相,糟践买卖,今番便饶你一回。”仍是强拖余媛,只待要走。临门回首,分付仆人砸了店家。数仆得令,抄凳挥棒,将店内余器尽数捣毁,呼啸而去。
且说吴忱诺见余媛被周衙内强掳入府,心如刀搅,五内俱焚。白日里遭那顿毒打,筋骨虽痛,犹不及心中煎熬之万一。回到青莲楼后堂,对着冷灶残烛,泪如雨下,湿透罗衫。心道:“想我姐妹二人,自润州漂泊至此,本欲如那青莲般出淤泥而不染,凭双手挣个清白营生。谁料祸从天降,姐姐陷于魔掌,清白危在旦夕。吾虽柔弱女子,岂能坐视姐姐受辱?便是龙潭虎穴,俺也闯他一闯。拼得这条性命,也要见姐姐一面!”吴忱诺银牙紧咬,拭去泪痕,寻到后厨,摸出一把平日里切割肉脍的牛耳尖刀,贴身藏于袖中,又换上一身青布衣衫。
看看天色,已是二更时分,月暗星稀,寒风刺骨。吴忱诺深吸一口气,直扑周文远府后墙而去。但见这周府高墙厚垣,飞檐斗拱,夜间更有巡更守夜的家丁,手持水火棍、哨棒,提着气死风灯笼,往来梭巡,端的是禁卫森严。吴忱诺绕至后衙僻静处,寻得一段稍矮些的院墙,好容易捱上墙头。伏身望去,只见府衙后园,亭台楼阁,黑压压一片,只几处廊下挂着昏黄灯笼。吴忱诺辨不清余媛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