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请假了,人根本不在村里,火灾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!
你们别找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这番急于撇清关系的辩解,本身就是一种欲盖弥彰。
一个真正不知情的人,反应绝不会如此激烈。
郑建国的心跳开始加,他知道,他找对人了。
马伟肯定知道些什么,甚至可能就是那晚的亲历者之一。
那场大火,也许就是为了掩盖某些真相,并将他这样的知情人吓退。
然而,郑建国没有继续追问。
他从对方那充满恐惧的语气里,听出了一种被深度恐吓过的烙印。
此刻任何形式的逼问,都只会让这扇刚刚打开一丝缝隙的门,被“?”
地一声彻底关死,甚至会给这个年轻人带去新的危险。
于是,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温和而体谅:“好的,好的,小马,你别紧张,我明白了。”
他放缓了语,像一个邻家大哥在安抚受惊的弟弟,“既然你那天不在场,那确实什么都不知道。
是我唐突了,不好意思打扰你的生活。”
电话那头的马伟似乎愣住了,他可能设想过无数种被盘问、被威逼的可能,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“理解”
。
紧绷的声线稍稍松弛了一些。
“没关系,谢谢你的理解。”
郑建国在挂断电话前,又看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,“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,或者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,随时可以打我这个电话。
我姓郑。”
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,便客气地挂断了电话。
然而,郑建国没想到,他没等来马伟的回音,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。
就在他陷入僵局的第三天下午,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。
来人是鸿运饭店的张老板。
和前些天那个双眼通红、满身烟味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潦倒中年人不同,此刻的张老板,虽然依旧穿着那件洗得白的旧夹克,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、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的光亮。
“郑……郑干部!”
他一进门就急匆匆地开口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,指节因为用力而白,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纸,而是他全部的后半生。
“张老板?快请坐。”
郑建国有些意外,起身给他倒了杯水,“看你这气色,比前几天好多了。
有什么新情况吗?”
“有!
有新情况!”
张老板接过水杯,却顾不上喝,直接将那个文件袋“啪”
的一声拍在郑建国的办公桌上,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,“郑干部,我找到能让我把店面损失挽回的办法了!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,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木。
他告诉郑建国,前两天有个“懂政策的好心人”
找到了他,指点他不要总盯着火灾本身那点死赔偿,而是要“打开思路”
,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办法。
郑建国心中警铃微动,他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哦?是什么办法?”
“您看!”
张老板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袋,从里面抽出一沓厚厚的材料。
最上面是一份正式的申请书,标题赫然写着《关于因突事件导致区域营商环境恶化申请专项困难补偿的报告》。
接到张老板递过来的诉求材料后,郑建国没有立刻翻看,而是先观察着对方的神情。
他现张老板的眼神虽然兴奋,但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安,像一个被逼着背诵课文的小学生,对自己嘴里说出的话其实并无把握。
郑建国这才低下头,仔细研究起他提交上来的材料。
这沓材料准备得“异常专业”
。
申请报告的措辞严谨,逻辑清晰,完全不像一个普通饭店老板能写出来的东西。
报告的核心论点,是张老板想通过一份所谓的《市场损失评估报告》来申请一笔额度不菲的专项补偿。
理由是,他的饭店作为李家村当时唯一的规模化餐饮服务点,它的烧毁不仅仅是他一家的损失,更是严重破坏了周边小商户赖以生存的“商业生态系统”
,导致人流量锐减,造成了广泛的、间接的经济损失。
他把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。
第一遍,他通读全文,感受着报告里那种精心营造的“专业”
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