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 想通了这一点,郑芝龙那颗被压得沉闷的心脏忽然间变得轻快起来,恐惧这种情绪,对于赌徒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,而他郑芝龙,便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赌徒之一!
郑芝龙终于抬起头,迎向皇帝的目光。
“回陛下,臣的根基,比他们浅。”
他先是给出了皇帝最想听到的那个答案,不见半分勉强。
随即,不等朱由检露出任何表情,他便接着说道。
“但臣的本事,却与他们不同。”
朱由检眉梢微挑,那张冰冷的脸上,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兴趣。
郑芝龙知道,牌局开始了。
“陛下,晋商与粮商说到底刮的都是大明的肉,喝的都是大明的血。他们的家业再大,也只是把左口袋的钱挪到了右口袋。陛下抄没其家,不过是把本就属于天下的钱重新放回了国库。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,“这肉,烂了,也是烂在咱们自家的锅里。”
“而臣,不一样。”
郑芝龙的眼中迸发出一抹灼热的光,那光芒里有野心有自信,更有对眼前这位年轻帝王心思的精准揣摩。
“臣的根基在海上!臣的本事,不在于从大明的锅里捞食,而在于…能从锅外,从那茫茫无际的大洋彼岸,为陛下,为大明衔来新肉!”
“锅外之肉!”
朱由检看着郑芝龙,良久。
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,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裂开了一道缝隙,缝隙里透出了一丝欣赏。
他缓缓踱步,走到了郑芝龙的面前,那股迫人的压力再次袭来。
“你的意思是,你能给朕,那些人给不了的东西?”
“锅外之肉”四个字,让郑芝龙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他那颗枭雄的心脏重新变得滚烫,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,既然皇帝看重的是他从锅外衔肉的本事,那他就要让皇帝知道,这块肉有多大,有多肥美!
他向前微探身子,姿态虽恭敬,语气中却已难掩那股纵横四海的豪情与自信,像一个顶级的掌柜在向最大的东家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货源。
“陛下明鉴!臣所言‘锅外之肉’,绝非虚言!”他兴致勃勃地解说道,“寻常人只知我大明丝绸、瓷器、茶叶为海外珍品,却不知其利几许!一匹苏杭的绸缎,运至长崎,其价可翻十倍!一箱景德镇的薄胎瓷到了欧罗巴,更是价比黄金!还有武夷山的茶,川中的药材,南洋的香料…这些,都是能换回真金白银的硬货!”
他越说越是激动。
“只要陛下肯给臣一个名分,放开手脚让臣去做,臣可以保证,不出三年,每年从海外为陛下,为大明带回的利润将是一个……”
“郑卿。”
朱由检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郑芝龙剩下的话戛然而止,卡在了喉咙里,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,看到皇帝正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你说的这些,朕都知道。”朱由检缓缓再次踱步到那巨大的舆图前,背对着他,“丝绸、瓷器、茶叶,这些是肉,但只是浮在面上的油花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依旧平淡无波。
“朕想知道的,是你那口锅本身。”
郑芝龙的心,猛地一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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