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谢罪。
他厌恶这种手段,极度厌恶!
这玷污了军人堂堂正正对决的荣耀。
但作为一名主帅,他不得不承认,东方既明的这二条计策,尤其是第二条,毒辣到了极点,却也有效到了极点。
至少,它能从根本上摧毁一支军队的战斗意志。
但想到可以减少麾下儿郎的伤亡,想到可以更快地击溃大景人最后的希望,慕容泰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那股强烈的不适感,目光变得冰冷而锐利。
他沉默了片刻,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先用第一计,若不成……再用你的第二计。”
东方既明妖媚的脸上笑容瞬间绽放,如同毒蛇吐信,艳丽而危险:“将军英明。”
慕容泰冰冷的命令落下,帅府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而城外,大九对此一无所知。
夜色如墨,渐渐浸染了天际。
弯月被流动的云层时遮时露,在山坡上投下斑驳而诡谲的光影。
大九和大十伏在枯草与岩石之间,如同两只蛰伏的猎豹,全身紧绷,唯有眼睛透过望远镜,一眨不眨地锁定远方的东关城。
冰冷的金属镜筒贴着眼眶,传来一丝寒意。
视野中,东关城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森严。
城门紧闭,高耸的城楼上火把摇曳,将巡逻士兵的身影拉长,扭曲地投射在古老的砖石上。
一些士兵歪斜地靠在垛口,像是疲惫不堪;另一些则举着火把,沿着城墙缓缓走动。
表面看去,一切似乎与一座刚刚经历苦战、险险守住的边城应有的戒备并无二致。
然而,看得越久,越是觉得一种不协调的诡异感如同冰冷的爬虫,悄悄攀上脊背。
大十缓缓放下望远镜,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融进了夜风里:“九哥,好像……不太对劲。”
身旁的大九没有立刻回应,他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,眉头锁死,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,不放过任何一寸城墙上的细节。
半晌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,气息沉稳却带着沉重的分量:“我也现了。
太静了,静得反常。
小心点。”
他们二人出身北关军营,几年行伍,枕着刀弓入睡,对着烽火吃饭,守城的种种情状早已刻入骨髓。
一座刚刚击退强敌的城池,既然是险胜,这里应该是一种高度紧张后无法立刻松弛的、近乎神经质的警惕。
而绝非眼前这般……近乎慵懒的“安然”
。
那些靠在垛口的士兵,姿态过于放松,甚至能看到有人相互低语时肩膀微微耸动,仿佛在说笑。
巡逻的队伍步伐太过均匀,火把的光晕在他们盔甲上流转,却映不出半点面对强敌的紧张与后怕。
“可李建勇元帅的战报说,他们已是险险守住了东关城啊。”
大十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与不安,再次举起望远镜确认。
“若是‘险险’守住,”
大九的声音冷峻如铁,“李元帅此刻更该是枕戈待旦,令斥候四出,城防加倍森严,人人眼底都应布满血丝,岂会如此……如此作态?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你看他们松散的样子,倒像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安然,绝非吃了败仗后的强撑,更不像死里逃生后的庆幸。”
大十重重地点了下头,掌心渗出细汗,在望远镜筒上留下模糊的印子:“我也是这般觉得。
这松弛……太刻意了,像一出排演好的戏。
九哥,我们怎么办?”
短暂的沉默笼罩了两人,只有夜风掠过草尖的簌簌声。
冒险靠近,或是就此退回?
情报必须确认。
大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做出了决定。
他目光扫过周围地形,最终落在一片靠近官道的土坡阴影处。
“我在那边阴影里掩护你。”
大九语气果断,“你靠近城门试探。
记住,任何风吹草动,哪怕只是一丝疑点,立刻找借口撤回来。
你的命比情报重要。”
“明白!”
大十应道,没有丝毫犹豫。
他迅起身,利落地解开身上那件略显破旧的大景制式皮甲,连同外衫一起脱下。
他将皮甲仔细包裹在外衫内,打成了一个不小的包袱,斜挎在背上。
这样一来,他看上去便少了几分军人气息,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劳碌模样。
唯有他胸前那柄黝